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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四肢看來有點不對勁,不是嗎?我含著淚問道。那時,我的丈夫坐在我的床緣。雖然我分娩時接受了麻醉,此刻仍是半睡半醒,但我仍然知道我們剛誕下的兒子不甚妥當。

夏利(Harry)答道:「是的,他的四肢全都受到影響,但他擁有最甜美的微細臉兒。」

他的話猶如一縷柔和的陽光落在我的愁容上,縱然孩子身體有殘障,我仍感受到夏利迎接他第一個新生兒子時所流露的真摯與熱情。

當護士初次帶嬰孩戴利(Terry)來見我的時候,我終於看到了真相。他的細小手臂很短,沒有手掌、沒有手肘;他一邊沒有腿,另一邊的腿卻是扭曲的;他的四肢不是扭曲變形,便是失去了。但是,他的臉蛋兒圓潤俊俏,身體也很完美。從那一刻開始,我毫不羞愧地深深愛著他。

這時,我的心確實為這孩子傷痛。他的將來會是怎麼樣呢?這個孩子的前景非比平常。縱然是這樣,臨到我們身上的這一切,讓我們深深感受到這位偉大慈愛天父的同在和恩典。在這巨大「試煉」中,祂並沒有忘記我們。雖然我們只能一天看到一點兒,但我們深信祂總會顯露祂的全盤計劃與目的。

這次是我首次偕夏利從服侍主的黎巴嫩(Lebanon)回國探親。我們夫婦倆在工場相識和結婚,這是我們婚後第一次拜會雙方在愛爾蘭及美國的家長,戴利此刻就在美國出生。我們似乎不可能繼續完成主的召命,也懷疑剛完成的第一期語言課程和接觸民眾的機會是否徒然。

我們到過好幾個可能對戴利有幫助的地方。有些醫生搖搖頭,有些親切地建議我們最好讓他人去照顧戴利。他們都是出於好意,卻無法說服我們與兒子分離。

有一所支援我們的教會位於密之根州底特律市(Detroit, Michigan),那裏的朋友告訴我們,當地有一間可提供孩童截肢服務的醫院。由第一次到訪醫院開始,我們已感到很激動。那裡大多數員工都是基督徒,充滿熱誠和感染力。他們對治療戴利的的建議方案,真叫我們驚喜交雜。當他們知悉我們是宣教同工,便開始構思一個適合的醫療計劃,讓我們可以帶著戴利回中東事奉,三年後再回美國。到時,戴利便達到可以安裝義肢的年紀了。

我們與關愛我們的牧者交談此事。這個決定似乎是可行的,卻又好像是很愚蠢的。帶著戴利這個身體有殘障的孩子遠離家鄉,要他飽受旅程的疲累與及別人好奇的目光,肯定是一個極度草率的想法。這樣做究竟是表彰勇氣,還是愚勇呢?我們在一起禱告的時候,竟難以言諭地、清晰地感受到神確是這樣引領我們。我們儘管信靠祂的引領,勇敢地踏上這條未知的路。教會從未試圖阻止我們,或勸告我們重新考慮。他們願意作我們的後盾,全力支持我們,並以熱切的信念鼓勵我們向前行。

夏利一旦下定了決心,便不會受疑慮所困擾;而我卻常常充滿疑慮,我憂慮將來如何面對另一種文化的朋友和鄰居的不斷詢問和查探。回到我們先前所在的禾場,應該會有較少的不快感受。可是我們將要前往的,卻是未曾去過的國家,是在阿拉伯聯合酋長國境內艾因(Al Ain)布賴米綠州(Buraimi Oasis)的一個小型醫療團隊。那時候,這地仍是一個未開發的地方,位處偏僻,生活設施簡單,石油創富的機遇仍未出現。

我懇求神賜我一句能安穩我心的話,教我能平靜地去欣然接受那將要來臨的搬遷行動。約翰福音十一章有一節經文吸引著我:「如若信、你就必看到神的榮耀。」神的善良再一次令我心的疑慮消除了。

稍後,在我們前往波斯海灣(the Gulf)途中,一位當地女士近前來對我說:「有一天,這個男孩子會有自己的帳棚,人會來到他那裏尋求智慧。」

一九六一年二月,我們離開美國時,戴利已經十個月大了。儘管我們被問上許多問題,也遇上帶著迷信的質疑和忌諱,但隨著戴利長大並開始說話,伴隨著可人的笑臉與歌聲,他開始被接納了。在阿拉伯聯合酋長國時,我們再生育了五個小孩。這個擁有四個男孩和兩個女孩的大家庭,帶給戴利更大的認信度。當我們返回工場,朋友和鄰居看見戴利雙腿裝了義肢時,他們的驚喜和愉悅真是顯而易見呢。

那時我們住在杜拜(Dubai),是第一對在該國土內居住的基督徒同工。我們拿到酋長全權的許可證,可以自由在民間居住及活動。當時我們是不知情的,但有了十年居留的機會,我們便盡量利用這段時間內我們可以享用的自由。當夏利在市集穿梭,或是傍晚與男士們坐在庭園裡生火交談,都發覺他們的心靈其實有許多問題。他們很自然地就會談到宗教,還興緻勃勃地留心傾聽。一位略諳英語的男士喜歡接近夏利,與我們相處如同一家人,對我們的見證持開放態度。我們開放了居所後,各式各樣的人開始來到我們那裏聚集。

有些基督徒外商請求夏利開始一個聚會。起初人數不太穩定,之後就慢慢蓬勃起來了。我們在一對夫婦的頂樓大房聚會。那裡附近有英國陸軍和皇家空軍的基地,一位在那兒很有影響力的上校,召集了不少男士,並帶同他們參加我們的聚會。參與聚會的除了移居當地的外籍人士,並無當地的居民。只有在聖誕節,我們在外院詠唱聖誕頌,加上節日的燈飾及歡樂的歌聲,他們才會出現。

因著知道戴利在少年時期會需要多次更換義肢,在他十歲那年,我們便決定移居英國。我們在伯明翰(Birmingham)定居,並連同三位澳洲人,作了一項大膽新嘗試,就是向中部地區(Midlands)內的移民傳講福音。

我們到了英國大約四年,有一天,夏利接到一位英國商家打來的電話。他說:「夏利,你不認識我的,我剛從杜拜回來,曾在那兒參加杜拜基督徒聚會所的崇拜。我希望你知道,你起初創立時只有一個小組,但今天已經增加至七組了!」

還記得那個預言提到戴利「會有自己的帳棚,人會來到他那裏聚集求取智慧」嗎?在那些日子裡,智慧預言是不常有的。我也記不起當時自己在想甚麼,但我有仔細地思索過這件事,又將事情始末寫信告訴了母親。(其實我早已忘掉這事件,幸好母親保存了我所有的信件,並在多年後將它們交還給我—在那段我無法為自己保留一本日記的時刻,母親卻為我保存了。)

再次閱讀信件時,我被那女士多年前說的話提醒了,這預言果真應驗了,我怎能不感到驚訝呢!戴利進了文法學校,後來考進了伯明翰大學,以物理學博士畢業。十六年來他應聘為馬哥尼(Marconi)的研究科學家,經常飛往世界各地講學及參與研討會。現時他是奧士碧治貝盧大學(Brunel University,Uxbridge)的一名教授,也是醫療保健體制的一員。他迎娶了丹妮(Danielle),並育有三個兒子。

楊頌安(Joann Young)來自美國,與愛爾蘭籍(Irish)丈夫夏利(Harry),在中東事奉多年後,遷居英國。在那裡與一個團隊合作,服侍當地的移民。其後,團隊改名為環宇親鄰(Neighbours Worldwide),反映了當地居民人口的變化。